圖片來源:公視《我們與惡的距離》宣傳照。
因為公共電視年度大戲《我們與惡的距離》而加入台劇觀賞的收視群之中,有不少人是從中國劇、韓劇、日劇、歐美劇轉場或回籠的觀眾,有人驚覺,「原來台劇這麼好看!」
身為一個常年看公視週日夜間「人生劇展」與「學生劇展」的觀眾,也追過幾檔客家電視台與有線頻道的中短集數戲劇,真心覺得台劇好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敢於實驗,也敢於堅守價值

20、30年之間,網路與手機通訊普及化的關係,收視習慣變遷,或說娛樂選項的多樣化,電視獨大的時代已然遠行,確實讓過往靠電視產業吃穿的從業人口感覺到市場流逝的挫敗。轉身往中國投入收益更大的圈子,好似成為風光的鐵律。我不在戲劇圈,只能從觀眾視野去想像與觀察,在台灣看似辛苦且小眾的創作環境裡,卻有著相較於中國更為自由的條件。相繼投入的新面孔,因為自由的空間而有了更強的企圖。雖說某些戲劇作品帶著濃厚的實驗性質,有時過於嚴肅,有時藝術語言過強,加深了與觀眾共鳴對話的鴻溝,不管對創作者還是收視群眾來說,都有適應與學習的難度。
人生劇展的90分鐘,學生劇展的半個小時,要說好一個故事並不容易。從這90分鐘與半個小時歷練出來的人才,因為有此機會跟舞台,也就有了往後被看見或變得更強大的契機。我喜歡在這過程之中,以收視觀眾的身份來支持他們。這些戲劇團隊裡,不只可以看到新面孔,還有不少八點檔不曾出現的表演者,而且很多都是厲害的戲精。另外,也會看到一些往昔幾乎可以撐起半邊天的演員名字,他們或成為製作人,或是主角與配角,在參與這種實驗性質強烈的演出機會裡,或許沒辦法賺很多錢,但是台灣任何產業不都是這樣?守著珍貴的價值,賺不了太大的錢,卻一直閃耀著珍珠般的光澤。
公視和客家電視台改編自文學作品的戲劇已經頗有經驗且表現不俗,來自國家的補助或許是活水。除了這些補助之外,總還是做出了口碑與規模,吸引到外來資金的投入,或就像《通靈少女》跟《我們與惡的距離》《花甲少年》一樣,有了跨平台合作的機會。而今傳統的電視收視率計算方式,已經很難客觀呈現一齣戲劇的影響力,商業電視台受制於廣告收入的壓力,題材很難大膽,如果從公廣集團開始實驗,兼具培養人才與培養收視習慣的使命,起了示範作用,或做出信心,也就達到以稅金挹注的國家補助該有的成果。

進不了中國,我們還有全世界可以冒險

台劇之所以更適合台灣收視的口味,在於題材和語言的相近。以前或許在業界有「嚴肅的議題不要碰」、「有政治意涵的題材不要碰」的潛規則,為了打入華語市場,這個不可以,那個不能做。但是產生影響力的,往往是那些自由不受拘束的題材,只要表現的角度夠吸引人,就有辦法打動人心,就成為好看有共鳴的戲劇。
譬如,對國共內戰不閃躲的《一把青》。在政治社會與歷史題材十分勇敢的《燦爛時光》、《他們在畢業的前一天爆炸1與2》。以殯葬業為題材的《出境事務所》,拍出非常溫暖的人性。《奇蹟的女兒》碰觸了勞資議題。《憤怒的菩薩》以終戰之後的台灣在歷史與中日情結夾縫生存的難處為舞台,用推理和黑色幽默的方式包裹,時代氣味引人入迷。《麻醉風暴》是近幾年最出色的職人劇。《酸甜之味》與植劇場的《荼蘼》是充滿人生況味的小品。如果是王小棣、鄭有傑、曹瑞原、鄭文堂、易智言這幾位導演的作品,根本不用多考慮,追劇就是,絕對不會失望。編劇杜政哲與徐譽庭的腳本就絕對不要錯過,何況是呂蒔媛啊,她寫過的《出境事務所》、《誰先愛上他的》還有最近的《我們與惡的距離》,已經不只是戲劇了,那還是足夠全民自省的功課。
商業台有廣告與投資回收的顧慮,總是要拍一些安全題材,才有辦法打入中國市場,取得投資回報,這是相對無奈的地方。不過盜版猖獗的情況其實也瓜分了收視大餅,獲利是不是真的那麼可觀,不得而知。只是回顧過去這幾年,因為題材禁忌的關係,打不進中國那個「廣大的華語市場」,無法公開播放,卻有辦法在網路引爆話題,那是另一種強悍的影響力。
可以觸動台灣人心的,自然可以觸動世界,中國市場進不去,我們還有全世界可以去冒險。我們不也早就習慣看中文字幕配韓劇、日劇、美劇嗎?夠好的戲劇,語言絕對不是問題。從人生劇展和學生劇展歷練出來的電視人才,不管是技術類的工作者,還是戲劇表演者,在這幾年都展現了品質與市場兼具的實力,台劇若有機會「出國比賽」,絕對是可以抬頭挺胸的。
我喜歡且支持這樣的台劇勢力繼續往前奔跑,觀眾能做的事情,就是站在這些努力創作努力演出努力做出成果的團隊背後,貢獻收視率,當他們堅強的後盾。
台劇很好看,請快點歸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