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天下雜誌,劉國泰攝。
鴻海集團的創辦人郭台銘自從宣布將角逐國民黨籍的總統候選人後,旋即登上各大媒體版面,並不斷語出狂言。除了被拿來重溫的經典語錄:「你的尿變黃了沒?不黃,表示工作不夠努力。」之外,還包括以下案例:
.「如果年輕人還是拿那麼多的薪水,台灣經濟是沒有希望的。」(事後郭台銘澄清自己的意思是「如果年輕人只能拿這樣的薪水,台灣經濟就沒有希望」)
.在崑山科技大學的公開場合,不小心說出「把年輕人的票騙到手再說。」(事後表示是「玩笑話」道歉。)
.在「志祺七七X 圖文不符」節目受訪時,說40幾年來沒有一次逼迫人家加班,因為加班是沒有效率的,「在我們那個時候大家喜歡加班」。
.在TVBS的「少康戰情室」節目中,針對2010年的連續跳樓事件表示「八九成是感情因素」,也指涉自殺的員工有精神問題,並直接公開當事人的遺書。
而他過往也有各類金句:

血汗不再讓你可以往上爬,只會讓你的生活更無力

由此可見,郭董對於勞動的想像,仍停留在高工時、不重視家庭生活與不成比例的報酬等傳統思維,認為勤奮的勞動才能代表上進,至於過低的薪資,對工會的敵視,對環境的不友善都顯得不重要。
這些價值觀乃奠基於上世紀「台灣錢淹腳目」時代,認為日復一日的單純勞力付出,就能讓「黑手變頭家」的階級流動成為可能,卻嚴重忽略了在知識經濟的現在,隨著台灣貧富差距已達到106倍的史上第二高,社會階級早已固化,沒有經濟資本就無法獲取知識技能,也就沒有所謂的競爭力。且隨著自動化技術的逐年發展,工廠內的體力勞動也會日益被取代,勞工的處境也會因而變得艱困。
作為台灣規模最大企業的鴻海,員工總數超過100萬人,於2018年營收突破5兆,占了台灣GDP兩成以上,可說是怪物般的企業帝國。但它對於為數廣大,支撐企業基礎的底層勞工,卻只視為可拋棄的商品,包括過低的收入、沒有加班費、狹窄擁擠的宿舍等,另外還有2010年的深圳富士康連續跳樓事件(12死2傷)和2011年成都富士康爆炸事件(3死15傷),在在顯示其勞動條件的苛刻和對勞動環境的輕忽。
而富士康等企業也長年利用中國的低薪資水準,制定低廉的底薪,從而使勞工必定得加班才能取得生活的基本保障。至於所謂的工會則根本沒有監督能力,甚至郭台銘還曾經於2017年時飆罵過富士康工會高層,揚言「全部換掉」。

過勞的傷害,我們還想繼續承擔?

2017年,台灣平均年工時達2,035小時,在主要國家中僅次於墨西哥、哥斯大黎加,是全球工時排名第3長的國家。至於2019年全球壓力指數則「榮登」第2,僅次於韓國,這都顯示台灣的勞動環境嚴苛的程度。甚至根據勞保局統計,台灣2011~2015年平均每11天就有一人過勞死,但考慮過勞認定上的複雜耗時,且還有因此中風或癱瘓的重度傷殘者,實際上的案例絕對更多。
台大醫院曾家琳醫師曾受訪指出,每週工時超過55小時,罹患冠心病的機率就增加13%,發生腦中風的風險更升高33%。可見長時間的勞動,對於身體的傷害很大。若因過勞而倒下的是家中主要的經濟支柱,更會讓全家都陷入困境,陷入貧困、長期照護、生活品質下降等多重風險中。
勞工是支持國家產業最重要的力量,一般人在退休前的數十年間,除去睡眠時數,往往待在勞動環境的時間最多,可見勞動條件的好壞有多麼重要。這都需要對資方施加壓力,也是政府應肩負的責任,目前的勞動政策也有許多待改進之處。而身為台灣最大的資本家和總統候選人,綜觀郭過往的言行,如此忽視勞動人權的企業領導人,相信也很難有不偏向資方的決策,也絕非廣大勞工可信賴的政治家。
鴻海/富士康歷年爭議事件:
.2010年,由中國和港台20所大專院校60多名師生共同完成的《富士康調研總報告》指出,富士康工人每月加班時間,在跳樓事件前普遍超過100小時,之後仍高達80小時,但超時部分公司卻不支付加班費。其他還包括危險的工作現場、瞞報工傷,被濫用的學生工等現象。
.2011年,英國《觀察家報》引述調查報告指出,一些富士康員工薪資單上每月加班時間高達98個小時。還包括有成都工廠工人稱每兩星期只有一天休息日以及有些地方的員工宿舍一間房要睡24人。
.2012年,蘋果(Apple)委託美國公平勞動協會調查,發現很多員工每週工作 6 天,每天工作超過 12 小時。
.2016年,新北市勞檢到鴻海進行勞動檢查,發現有工程師加班20天都沒加班費。
.2018年,非營利組織「中國勞工觀察」發表報告,揭露富士康湖南衡陽廠的工人在旺季時每月加班超過 100 小時。
.2019年,中國媒體《南華早報》報導,富士康鄭州廠組裝員的時薪不到2美元,鄭州在2018的平均月薪為6,929元人民幣,富士康鄭州廠的月薪只有2,100元人民幣。
(作者為台灣無貧困推進協會研究專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