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檢方喬人事？ 司法院為頂新案背黑鍋

【司法事】檢方喬人事？司法院為頂新案背黑鍋2016-07-13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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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應充（左）涉及的案子引發社會矚目，法官調動也備受關注。

三專生歸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吳幸芬訂九月一日調回台中地院，去年十二月抽中頂新案後，以飛快速度審案，合議庭把最終的言詞辯論庭排在八月二十三日，似乎做好了審結準備。台中高分檢憂心如果貿然換法官，進度可能會延宕，因此祕訪高分院留人，卻在法院引起軒然大波。

侯柏青

頂新案審理過程檢辯各出奇招，檢察官、法官的例行調動更遭放大檢視。台中高分院合議庭的受命法官吳幸芬，因三年任期屆滿，九月一日調回台中地院，檢方卻向高分院提議留人，創下檢方越界「喬人事」的罕見案例。
各法院的人事遷調，統一由司法院人審會處理，和司法院並無關聯，但遇上頂新案卻變調，先發生檢方觸碰人事紅線，而單純的人事調遷案也讓司法院被扣上「迎合被告」的大黑鍋，司法院官員氣得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檢開口留人，踢到人事大鐵板

頂新製油案正在台中高分院審理，受命法官吳幸芬是司訓所三十三期結業，當初就是從台中地院調派台中高分院。法界人士指出，吳的例子俗稱「三專生」，簡單來說，初次調派高院，任期只有三年，除非有業務需要或其他特殊狀況，才會擇優留任。
吳幸芬在同僚眼中審案相當認真，雖然早就預定九月一日歸建地院，但去年十二月，她抽中一審判決無罪的頂新製油案時，卻沒有因為必須歸建地院而拖延審理進度，反而以飛快速度審案。
從今年一月底開始，台中高分院開了七次庭，全案目前進入言詞辯論程序，合議庭也把最終的言詞辯論庭排在八月二十三日，似乎做好了審結準備。但在飛速審案的同時，吳也因為個人辦案成績優良，獲司法院提名擔任一審庭長，於七月五日的人審會正式審核通過。
法界人士共同的疑惑是，台中高分院若無法在八月三十一日前宣判，頂新案是否會換手處理？
台中高分檢研究認為，頂新案進入最後階段，卷證堆得幾乎比人高，如果貿然換法官，進度可能會延宕，主任檢察官林永義銜命祕訪高分院留人，但這個罕見舉動在法院引起軒然大波，不過，檢方終究是失敗了，高分院第一選項雖然向人審會建議留任，但第二選項仍是派任一審庭長。
法院人士批：「在法庭上，檢察官和被告是地位平等的當事人，檢方卻公然建議法官人事，分明是陷法官於不義，假設法官留任，最後判頂新有罪，難道不會有人質疑院檢早就有默契？」

高分檢貿動，檢察界態度保留

據指出，吳本人希望回任一審，人審會開議時，考量新舊法官比例、個人意願及辦案表現，在台中高分院、台中地院選出的人審委員未表達反對意願下，人審會一致決議將吳派任台中地院庭長。
知情人士解釋，吳幸芬回任的狀況符合常情，這次任期屆滿的「三專生」共有五十五人，只有十三人留下（分別是台南高分院兩人，台灣高等法院十一人）。而高等法院的留任有特殊狀況，因為高院法官離職、退休、辭職及外調的人數高達五十多人，若讓「三專生」全部回任一審，將造成資淺、資深法官比例過於懸殊，不得已才破例留人。
司法院官員解釋，台中高分院去年的「三專生」全數回任地院，今年的十四名「三專生」也全部回任，換下一批法官上高院辦案，吳幸芬並非特例。官員指出，如果為了頂新案就破例，恐怕會有法官質疑不公平。「如果破例留人，今後若有『三專生』不想回任地院，只要接到特殊案件後拖延結案，就能成功留任，還有公平可言嗎？」
而高分檢的貿然舉動，檢察界的態度也相當保留，並未第一時間聲援。
有檢察高層認為，到二審調辦事，院檢似乎都有三年任期，期滿須調回原單位，法官基於獨立審判精神，在沒做出判決前，外界都不應推測法官對某一方有利或不利，否則形成法官預斷，將違反無罪推定原則。
高層直言，基層檢方舉動恐怕不適宜，「檢察官要求不要調動法官，是不是懷疑承辦法官對檢方有利？若不調動，案子就會判有罪？如果檢方保持預設立場，形成將來接手審理的法官會對被告有利的『臆斷』，太多假設性狀況都可能影響到審判獨立。」

為了頂新案，法院兩度背黑鍋

頂新案由於太過矚目，法院例行調動已經不是第一次遭媒體扭曲，同樣的例子去年底就發生過。
去年十二月，前彰化地院院長蘇清恭六年任滿，人審會將蘇改調為台南高分院庭長，當時有媒體指稱司法院「撤換蘇」和彰院判頂新無罪有關，讓司法院背了大黑鍋。法界人士說，法官和檢方的升遷制度不同，派任法院院長屆滿六年者，一律得回任辦案系統兩年，才可能再度外派，蘇的調動卻被汙名化。
有法官認為，這次法官調動又被牽扯頂新案，彷彿有黑手刻意塑造「法院和被告同流和汙」的印象，司法院也再度中招。有法官擔心地說，台北地院審結頂新混油案（判魏應充四年），案件上訴到智財法院後尚未開庭，合議庭審判長將在九月一日調任司法院副廳長，希望外界到時別再有政治思考。
法界人士感嘆，矚目案件換法官審理並非沒有前例，當年高等法院審理扁家涉及的國務機要費案時，就有法官因「三專生」身分回任改調一審庭長，當時沒有人刻意扭曲，這次也不該為了頂新案改變制度。

媒體上放話，檢辯攻防吵翻天

而敏感的頂新案，社會都拿著放大鏡盯著看，檢辯在審理過程也吵翻天，還打起媒體輿論戰。
例如，魏應充律師團曾聲請傳訊國際油脂權威專家ken Carlson，但檢方卻炮轟頂新可能以高規格招待鑑定人或給予百萬元、千萬元的高額報酬，揚言如果不能確保不給鑑定人費用，將拒絕此事。辯方反批檢方刻意影響社會觀感，實際上法院未准許，就算請來專家，費用也由法院埋單。
此外，檢方認為，魏應充等人謊稱油櫃的發臭豬油、精煉過而重金屬超標的牛油，都是工業用油，實際上是用來混合食用油，或兩者共用一個油槽。辯方則反批，頂新製油不同油槽儲放不同油脂，檢方說的問題油品，儲存在工業油槽，檢方寧願放話也不願意看卷證。
檢方主張，依主管機關的檢驗結果，「總級性化合物」已超過規定的二五％，高達四○％，不能再精煉食用。一審判決卻以該油品外觀並沒有呈黑色，否定主管機關的檢驗結果。
辯方反擊，不是用顏色做為判斷基礎，彰院認為衛服部取樣方式明顯違反ＣＮＳ所規定的國家標準，才會重新取樣，彰院依國家標準方式取樣，並送食品工業研究所檢驗，確認頂新油品的總極性化合物指標未違反國家標準。
檢方曾抨擊，一審判決不該否定主管機關檢驗結果及越南官方文件的證據能力。辯方則反擊，地院質疑檢方的越南官方文件正確性，高分院透過司法互助確認檢方弄錯主管機關，所以不予採用，檢方卻忽略自身錯誤。
辯方痛批，檢方透過媒體指稱的狀況，往往不在法庭上披露，有時法官連問三十分鐘都搞不清楚檢方上訴的爭點是什麼，而檢方老是重炒一審早就調查清楚的重金屬問題及檢體抽樣方法，令人不知所以然。

檢辯司法戰，庭外比庭內精彩

除了在法庭上對抗，檢辯戰爭也延伸到法庭外，有意思的是，高分院七次開庭前，檢方的主打內容都在媒體上刊登，頂新擔心檢方透過輿論影響法官判斷，乾脆自己也發布即時新聞澄清。
仍在審理的頂新案，會不會因為法官調動而延長時間，在宣判前檢辯又會各使出什麼樣的招式，法庭外的對戰恐怕比法庭內還要來得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