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16日 星期日

轉載:我們都以為自己懂很多-----------那正是問題所在

我們都以為自己懂很多——那正是問題所在

Photo Credit: Luke MacGregor / REUTERS / 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有說「世界的問題源於聰明人充滿懷疑,蠢人卻自信滿滿。」無知卻自以為是專家當然討厭,但我們能夠確定自己不是「那些」蠢人嗎?
近日下面這張圖片在我的臉書上出現了數次︰
這句話大意是說,世界的問題源於聰明人充滿懷疑,蠢人卻自信滿滿。上圖引述的是詩人及小說家Charles Bukowski,其實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和詩人葉慈(W. B. Yeats)都有類似——但用字各有分別——的話
當然,我們在臉書上分享這句話時,自然暗示自己不是蠢人。可惜,我們是充滿自信的蠢材,機率往往要高出很多。
Dunning-Kruger效應
為甚麼?我常看的博客作者、神經學家Steven Novella提供的思考方向非常好︰試想想你最熟悉的一門學問——不必是學術科目,可以是任何範疇的內容——然後想想涉及這門學問的新聞中,報導如何準確?一般人能掌握到多少?除了個別發燒友或專家外,人們通常能準確理解相關知識嗎?相關的「常識」可靠嗎?
認真思考一下就會發現,一般人對自己專長的領域確實所知甚少。然後換個角度想一下,我們能夠知道的東西有多少?遑論成為多個範疇的專家了,對於絕大部份的領域,我們其實都非常無知。即使我們再好學,頂多只能在某些領域知道得比普通人稍多、少點誤解,距離成為專家還是很遠。
1999年,心理學家David Dunning及當時是研究生的Justin Kruger發表一項研究,顯示人們在幽默感、邏輯推理以及英語文法測試中均有一個現象︰成績最差的人,估計自己分數比實際所得高;而成績最好的人,估計自己的分數則比實際所得為低。
網絡漫畫《Saturday Morning Breakfast Cereal》這張圖解說得清楚明白︰
這個現象後來稱為Dunning-Kruger效應,其他研究發現在不同範疇也會有類似現象,兩人更憑這篇論文榮獲2000年搞笑諾貝爾獎(Ig Nobel Prize)。他們認為此現象源於表現較差者正因為缺乏相關能力,無法準確判斷自己的水平。
手指別先指向別人
我知道這個效應非常好用,令人很想把它指向自己心目中的例子,然後解釋這個人為何如此可笑。不過容我提醒各位,請抵受「我才不會這樣」的誘惑,正如所有認知偏差一樣,Dunning-Kruger效應適用於所有人。換言之,你我都可能落在“Mount Stupid”上。
而且正如上文提到,我們有理由相信自己在大部份領域中均有不少誤解,因此我們受到Dunning-Kruger效應影響,明明缺乏知識又誤以為自己懂得的機會,其實比我們想像中要高出許多。
Dunning認為,我們必須了解「無知」並非「缺乏知識」那麼簡單,不是腦袋空空如也,相反,是腦中混雜了大量不相干甚至誤導的經驗、理論、事實、直覺、比喻等等,讓當事人會誤以為那是可靠、準確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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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e Credit: fstop / Corbis RF / 達志影像
身為人類,我們的強項來自大腦,大腦演化出來的特徵之一是擅於尋找模式、辨認規律、以理論解釋經驗。這使得我們能夠迅速適應環境、找出有用訊息,與此同時,我們也很容易合理化自己的偏見以及錯誤的直覺。
要消除無知,不能單靠提供準確資訊就能了事。我們需要提供一個替代敍事框架,去解釋有關現象。但有時候,某些錯誤信念涉及恐懼、個人身份認同等情感,就需要花更多工夫才能消除。所以宗教、政治等議題的對話如此惹火(想像一下跟別人討論難民、廢死),而不少醫學流言亦難以破解。
我不懂但我有意見
意識形態的傾向,甚至能令我們對一些自己並不熟悉的領域發表意見——即使這些領域貌似跟我們的立場無關。
2006年,耶魯大學法律學院的教授Daniel Kahan進行了一項研究,了解大眾對納米技術的觀感。首先,他們發現大部份人都不知道這個領域——這並不出奇,較早前已有其他調查得出相同結果。然而,他們發現無知未有阻止人們發表意見,去談論納米技術的利弊。
當Kahan訪問不懂納米技術的對象時,他們有各種意見,並無特別偏向。然後他再訪問另一組對象的意見,不過先給他們兩段簡略、平衝的描述,介紹納米技術的潛在好處及危險。
即使只有兩段簡短而且準確的資訊,已足以令人們對納米技術的意見兩極化︰傾向等级制度的個人主義者普遍歡迎納米技術,而相信平等主義的集體主義者則相反,認為納米技術弊多於利。
Kahan的結論是,假如兩段文字就足以令人們對一個沒有明顯政治取態的議題趨向兩極,僅向公眾提供更多資訊,不會使人們取得共識、了解事實,只會加強其既定立場。
教育也未必能消除無知
那麼,我們如何對錯誤的資訊免疫?Dunning指出,假如視「無知」為「缺乏知識」,會令人認為教育可以解決問題。然而事實上,教育有可能得出相反結果,令人有虛假的自信。
當然,總不能說解決方法就是「不教任何東西」,有學者就著力研究在課室中,如何利用教學技巧去消除錯誤觀念。其中一個方法,是透過提出問題,揭示錯誤觀念的謬誤,然後再提供正確理論,讓學生更容易記住正確解釋。
不過,在學校以外呢?媒體上、網絡上流言處處,我們又如何對應?涉及一些核心信念的議題,是否幾乎不可能改變立場?Dunning在文中提及一個方法,可能令人在一些極端兩極化的議題——例如墮胎——上立場稍為緩和,少點偏見去看待事實,為免文章太長在此就先行略過,有興趣的讀者請看文末連結。
為了求真去懷疑
我想說的是,其實我並不同意文初那句引言,無論是否聰明人,懷疑其實是好事——聰明人也不能免於Dunning-Kruger效應等認知偏差。但這個懷疑需要建基於尋求事實,而非證明自己的偏見。
陰謀論者也擅於提出各種猜疑,例如認為疫苗有害,當有人向他們指出醫學證據並非如此,他們又會轉去懷疑醫學界欺騙大眾。但眾多研究也得出相同結論,難道所有人都被收買了?這樣只會沒完沒了,最終也不外乎是外星人蜥蜴人光明會之類。陰謀論者不會問的是︰到底那個情況——所有人欺騙他們,抑或他們一開始就受了誤導——的可能性較高
我並非指專家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威,不能懷疑。很多時候,專家亦有責任以其專業知識,向民眾解釋事件。但如果我要質疑專家所言,我是否需要先想一下自己到底憑甚麼去質疑?
了解自己的無知,才能夠開始稍稍了解世界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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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歐嘉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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