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當我還在念研究所的時候,大約跟現在差不多的夏季時分,學期快要結束,校方寄出了幾個最後的通知。其中一些是很平常的,比如學校設施暑假的開放時間,或是未來幾個月的聚會或學校贊助的活動。還有一些則更為正式,比如說正式宣佈某些教授將會在學期結束後退休,暑假結束將不會再授課。
在Email下方,學校很好心的辦了幾場課後咖啡聚會,讓學生報名參加,在教授離開校園之前能夠接受提問或給一些建議。
一天下午,我們幾個人聚集在教授的辦公室裡1個小時,每個人輪流問他一些職涯或人生建議。這位教授年齡超過75歲,在教師群中很特別,因為他比較少傳統商業管理教學經驗,但有非常多元的職場專業背景。
他先當高中老師幾年,然後重回學校拿了法律學位。法學院畢業後,他成為一名律師,之後改到企業中擔任法務。在企業法務部待了20年之後,他退休成為一名教授,在我們學校任教超過20年,成為教授企業倫理和道德決策課程中最資深且備受尊重的教授之一。
不像許多企管教授僅專精於會計或財務,大部分過往學術研究專注在單一領域,這位教授就像一部百科全書。他總是冷靜,帶著非常紳士風度的微笑,能夠從1970年代美國經濟政策,談到他遇過最具道德挑戰性的法律案件,再談到他認為當前美國教育體系中最嚴重的問題。
那天大多數同學問他的問題你可能也猜得到:他為什麼從高中老師後來轉成當律師,然後又轉為商學院教授?他認為未來哪個行業最有前途?
最後一個問題是位同樣來自非商學背景的學生提出的。她原先也是在美國中學當老師,在念商學院之前,她花了幾年時間參加非營利性的「為美國而教」計畫,自願在一些最貧窮、犯罪問題頻繁的社區教書,而她在畢業後,想回到教育政策的管理層。
她的問題來自一個非常不同的角度:
「如果不要從一位商學院教授或企業律師的角度出發,你可否退一步,從『教育者』的觀點來看,告訴我們,綜合這30多年的教學經驗,教過這麼多不同類型、來自不同經濟背景、種族、宗教和地區的學生中,我們應該永遠記住並嘗試教導下一代,最令人難過的體悟是什麼?」
教授毫不猶豫,甚至沒有停下來思考一下:「毫無疑問,從我做為一名教師的經歷來看,生命中最大的悲劇之一是浪費潛力。」
他繼續說:「浪費潛力有不同類型。不管在那個地方,我在很多學校都看到這一點:
有時候你可能在高中教過雙胞胎。來自完全一樣家庭的兄弟,生命中有著完全一樣的機會,都來自貧窮的移民家庭。從第一天開始,你立刻就可以知道這兩兄弟都很聰明,很飢渴。但一年後,當他們進入到下一年級,會開始看到其中一個人在他的眼神中越來越有決心。
他變得越來越專注,而另一個兄弟則開始交了越來越多錯的朋友,開始翹課並被捕,在畢業典禮那天甚至無法拿到文憑,而他的兄弟則獲得最好大學的全額獎學金。
難過的事情是?現在陷入麻煩,最終可會進監獄的哥哥,在3年前其實是多數老師認為比較聰明的那一個。專注並發揮潛力的則是弟弟。
我已經看過這樣的事情很多次。當我們開始看見他們誤入歧途時會試著阻止。但這依然是很令人難過的事情:在生命中有著一樣的機會,結果卻如此不同。
做為一個老師,這是最難過的事情,總是會讓人想我們是否做得不夠好,沒能夠阻止這件事。
另一種則是自我選擇的決定。這個學生明顯非常聰明,也有能力,但不是太猶豫就是缺乏自信,最終,即便他們其實能夠在同一水平上競爭並為社會做出同樣偉大的貢獻,他們也總是採取最安全的選擇,或者服從於家庭壓力,只想要一份穩定平常的工作。
如果你本來可以成為一個老師、一個企業領袖、一個偉大的政治家,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你選擇用這些天賦過一個犯著小罪的人生或是完全浪費你的天賦,從不真正在人生中嘗試一些事情,總是僅使用30%的精力和專注力呢?
如果你本來可以成為一個成功的企業家,真正改變的產業或是讓世界變更好,但反之,你選擇了簡單的路,一條比較沒有挑戰的路呢?
這沒有什麼不對,我們也不是來這裡判斷每個人的選擇。但如果我們走過人生卻從未知道能夠走多遠,沒有真正挑戰過自己、沒有真正嘗試過、永遠不知道答案的話,這不是有點可惜嗎?
不論膚色、種族、國籍或背景,人類的狀況都是一樣的:
直到我們被推著向前,我們永遠無從得知自己有多大的潛力。有些人很幸運,他們遇到了好父母,好老師,並幫助培養這些潛力。其他人,沒那麼幸運,必須自己推著自己向前。
許多人認為,今天的社會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就一開始就得到了太多不公平的好處。這當然是真的,但與此同時,請記住,在任何時刻,業界領袖是移民、被領養或來自破碎家庭或貧窮背景,卻依然努力奮鬥實現其潛力者,其實是不成比例的高。
或許我們可以做得更多,不讓前面為我們犧牲爭取到更多資源和機會的許多先行者失望。請記住,嘗試再嘗試,每天每天都努力推著自己向前。
生命中最大的悲劇之一就是浪費了潛力,甚至是完全沒有嘗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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