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30日 星期日

轉載:輪椅一張5千元,政府補助4千! 助行器 電動床.....那些輔具政府有 全額補助?

輪椅一張5千元,政府補助4千!助行器、電動床...哪些輔具政府有「全額補助」?

MR JAMIE愛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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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椅一張5千元,政府補助4千!助行器、電動床...哪些輔具政府有「全額補助」?
試想一下,當你緊急需要輪椅的時候,你可能會怎麼做呢?慌慌張張地衝出醫院,到了對街的醫療器材行買下一台輪椅,你掏出五張千元大鈔結帳時……
等一下!其實你可以省下這些錢!省錢妙計大公開,請繼續看下去。
輔具補助試算表
一台輪椅5,000元,你知道可以拿到多少補助嗎?
一張氣墊床12,000元,你知道可以0元購買嗎?
下面這張試算表告訴你,如果申請政府補助,購買輔具時可以為您省下多少錢?
製表者:愛長照編輯艾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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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具補助介紹
輔具補助有兩種,分別有「失能老人輔具補助」與「身心障礙者輔具補助」。
申請資格分為以下兩種:
「失能老人」為符合長照十年計畫者
「身心障礙者」則需領有身心障礙手冊
若您未符合以上資格,請先申請資格認定(請聯絡戶籍地的長照中心或是鄉鎮區公所-按我有全臺長照管理中心一覽表。)
「失能老人輔具補助」主要是針對符合長照十年計畫者,而「身心障礙者輔具補助」,顧名思義,則是以領有身障手冊者為補助對象,補助的方式也各有不同。
但若您同時符合兩種資格,您可以擇優使用,但同一項目不得重複申請,補助金額則以各縣市「補助項目表」與「身心障礙者輔具費用補助基準表」為準,以實際購買金額為限。
舉例來說:同時符合「失能老人」與「身心障礙者」資格、住在台北市的一般戶陳先生,他要購買一台輪椅5,000元,他應該選擇哪一種方案補助呢?

    2017年4月29日 星期六

    轉載:從林奕含身上,看見那些被迫符合社會期待的 超級小孩

    從林奕含身上,看見那些被迫符合社會期待的「超級小孩」

    Photo Credit: Reuters/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成為創作者之前,林奕含身上已沾黏著各種標籤。『漂亮滿級分寶貝』、『怪醫千金』,接著還有『精神病患』。已經被放上網的,無法再刪除,會以各種形式在生活之中流竄;就如同已經發生過的,不可能無痛還原。」
    文:朱翊瑄 Olivia Chu(UC Berkeley, School of Law)
    「這是上下交相賊。文武雙全十項全能考滿級分的超級小孩,放棄高學歷勇敢逐夢的嬌滴滴千金,這些故事如此膚淺、虛假,以致於必須量產,才滿足觀眾的胃口。後來許多人說我閒話。」
    ——林奕含【註1】
    作家林奕含去當天使了。
    她的辭世著實令人震驚及難過。她是我喜歡的作家也是學姊,當她走出台南女中之際,正好是我走進台南女中之時。國三知道她的時候,是媒體對她的一些形容詞,重新知道她不過這半年的事,迷上了她的文字,反覆閱讀她寫自身的痛楚、又溫柔卻赤裸地筆伐著這個世界,試著與她情同共感、私淑於她甚多。
    之後,看到主流媒體報導林奕含辭世的消息,仍反覆稱她「滿級分漂亮寶貝」,我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大概是一種「麵包塗奶油」【註2】的感覺吧。奕含生前一直想要撕去各式各樣的標籤,成名作《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是她對性、權利、升學主義的控訴。
    「成為創作者之前,林奕含身上已沾黏著各種標籤。『漂亮滿級分寶貝』、『怪醫千金』,接著還有『精神病患』。已經被放上網的,無法再刪除,會以各種形式在生活之中流竄;就如同已經發生過的,不可能無痛還原【註3】。」
    你理解這樣可能的痛嗎?光是這半年,有多少類似的標籤,一在強加在孩子們身上?「精通八種語言」的黃同學【註4】、「六所美國大學搶著要」的黃同學【註5】、「高中生已是小有名氣網路作家」的向同學【註6】 ,這幾位孩子以非常成熟的高度,試圖淡化媒體對自己的膨脹與後續社會的反應。但這些17、8歲的孩子為自己的辯駁有多少人看見?多少人在乎?
    更令人難以理解的是,就算當事人試圖澄清,社會竟要求當事人為媒體塑造出來的文字、或者衍生出的流言蜚語進行解釋。三天前,建中生代朋友受訪的玩笑引起軒然大波【註7】 ,但我認為這跟曾經被不實標籤化折騰的孩子們,比較起來僅是無傷大雅的玩笑、高級諷刺。考滿級分、上台大醫科當然非常厲害、很值得鼓掌。但說真的,該建中生就算本人受訪,恐怕也只是按主流媒體一貫的劇本走,媒體、學校將一些符合社會期待的話,冷硬地塞進受訪者的嘴,事實與否不在所論,後續再可能被標籤化、受傷,他受訪有必要嗎?
    曾經我跟一位受訪的友人聊天,他說自己高三還是固定十點睡覺、每天固定打電動,但他不覺得這適合每個人、媒體也不愛聽,而且解釋太多很累,於是他就說了早睡早起、努力用功。又或者有人因為在媒體面前講了符合社會期待的校系,最後只好趕鴨子上架,去讀了,一年後還是休學重考,擇其所愛。
    「考滿級分醫學系也沒念,不知道在幹嘛,結果真的有小說喔,反正家裡有錢不用工作【註8】。」
    儘管過了很久,林奕含還是會被這樣的文字折騰,社會一直期待她符合社會期待,儘管她生病了。
    「我羨慕妳的夢想這麼符合社會期待。」曾經,有個朋友對我這麼說。對,我雖然不是特別符合期待的人,但剛好念的是較符合期待的科系,勉強也算是升學主義下的既得利益者,大多數時候做的也是符合社會期待的事,但那是我剛好喜歡。我也曾做過脫軌的事,冷嘲熱諷絕對比支持來得多。而曾幾何時,夢想有了固定公式、夢想變得片面而單一,如果脫離了這套公式,就得不到祝福?
    近期一些公眾人物在批評台灣的社會沒有競爭力、年輕人只領22K。我覺得社會是主嫌、媒體是幫兇。我覺得這樣的虛假、要求「符合社會期待」,不僅傷害當事人,放大到整個社會角度來看,已經傷害台灣的整體社會環境。不妨認真思考,究竟是誰限制了孩子的夢想、只許孩子符合社會期待?更有趣的是,這樣的期待是可以公式化的。
    世界在變,很可能孩子眼中看過、理解的世界,比長輩還要先進。但長輩一句「夢想不能當飯吃」就否定孩子,孩子的未來即被囚禁在馬斯洛金字塔的最下三階,永遠達不了頂端。這樣的標籤化,也間接扼殺其他在更年幼階段無法符合社會期待的孩子,使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也使他們成為了升學主義下的犧牲者。
    「你們的孩子不是你們的孩子,乃是生命對自身渴求的兒女......他們只是經你而生,並非從你們而來。他們雖與你們同在,卻不屬於你們。你們可以給予他們的愛而不是思想,因為他們有他們自己的。」
    ——紀伯倫《先知》
    我絕對肯定長輩的建議是有價值的,但僅供參考、也不該是給孩子的夢想標價。你可以自己走得主流,但當別人的夢想不主流或者渴望冒險的時候,可以給予祝福嗎?而不是強硬地把別人的夢想或者是形象,掰彎成社會期待的樣子。
    郝廣才的繪本《新天糖樂園》,內容,描述著巫婆滅蘭多發明了一種叫「新天糖」的糖果,新天糖的取得相當容易,小孩吃下新天糖,腦袋變得像水泥一樣硬,不再擁有夢想。書中的小兄妹拒絕新天糖,滅蘭多便追殺他們。
    這些膚淺、符合社會期待的標籤,就像21世紀的新天糖,主流媒體卻不斷地再將這些「符合社會期待」的新天糖餵養予大眾、甚至當受訪者不夠符合社會期待時,說謊、膨脹、把他們變成超級小孩,使之更符合社會期待。
    請主流媒體、學校、社會及家長,別再複製巫婆滅蘭多的惡行。這些孩子是人,不是飾品。請拔掉這些過度裝飾、標籤、期待吧!別讓孩子再為自己沒說過的話辯駁、不再無謂地被貼上一輩子的標籤、也讓孩子們的夢想自由。
    最後,謝謝奕含學姊留下許多值得深思的文字,也希望妳能在天堂可以發現極樂園,有辦法再度感受快樂。
    註釋
    1. 林奕含臉書
    2. 林奕含《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剛剛在飯桌上,思琪用麵包塗奶油的口氣對媽媽說:『我們的家教好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性教育。」媽媽詫異地看著她,回答:「什麼性教育?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思琪一時間明白了,在這個故事中父母將永遠缺席,他們曠課了,卻自以為是還沒開學。」
    3.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林奕含:寫出這個故事跟精神病,是我一生最在意的事
    4. 「我沒有精通8語言」 準史丹佛生妙招澄清
    5. 黃同學聲明
    6. 向同學聲明
    7. 建中生假冒考上台大醫科的同學受訪,「想讓採訪不同於以往」
    8. 林奕含臉書
    責任編輯:朱家儀
    核稿編輯:翁世航

    2017年4月28日 星期五

    轉載:建中生惡搞媒體罪該萬死? 這群用假論文惡整全球學術圈的MIT學生卻是學校的驕傲

    建中生惡搞媒體罪該萬死?這群用假論文惡整全球學術圈的 MIT 學生卻是學校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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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挑選這篇文章】
    最近建中學生惡搞了媒體,一時之間群眾開始集體攻擊這些建中學生品德教育失敗、身為資優學生卻行為失當等等。來看看美國 MIT 學生的例子吧,一群高材生因為不爽學術圈浮濫的風氣用假論文欺騙了全世界,卻讓學校引以為傲——關鍵的問題不是這些學生的動機如何或貢獻多少,更重要的是,我們的社會對任何反抗體制的行為絲毫沒有包容力,甚至沒有攻擊、傷害任何人也一樣。
    (責任編輯:林芮緹)
    截圖自 MIT NEWS
    文/ 林啟維
    建中生惡搞了一下媒體,結果天下大亂。品德操守、資優議題全部都被挖出來鞭,一夜之間,彷彿變成一些台灣幽默感的照妖鏡。
    相比於國內僅僅「冒牌貨上新聞」、無傷大雅的惡搞事件,幾年前美國 MIT 學生(依照媒體慣例,姑且稱之為資優生)在十幾年前才真正用「假論文」惡搞了全世界的學術界。
    事情源自於近十多年來,全球的學術論文氾濫,每年將近 200 萬篇論文產出。 許多單位、組織甚至靠著大量的論文邀稿,賺取高額報名費。 以理工科國際論文為例,一篇 conference 投稿大約要花 $100 – $300 美金。辦國際研討會,儼然成為一門好賺的生意。
    論文多到這樣的程度,自然可能產生濫竽充數的情況,甚至 傳聞不少研討會幾乎看都沒看就通過的說法。為了諷刺這樣粗糙的學術環境,三位來自 MIT 的人工智慧實驗室 (CSAIL) 的研究生,決定進行這項龐大的惡搞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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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架設了一套系統叫作 SCIgen(意指 SCI 論文產生器)。使用方法非常簡單:只要輸入作者名稱,按下 Generate(產出),就會幫你產生一篇完整的論文! 產出的論文包含了圖表、數據、資料引用,甚至模擬論文寫作的語法。對非專業人士來說,幾可亂真。
    最了不起的是,用這套系統所產出的「論文」成功投稿並刊登在 2005 年 SCI 等級的國際研討會。扎扎實實地戳破了學術圈不嚴謹的泡泡。
    當他們將這場騙局自爆揭露之後,CNN、BBC 等世界級媒體爭相採訪。接下來的幾年間, SCIgen 這套系統被美國學術界廣泛拿來使用,去測試、檢驗低門檻、低水平的研討會,甚至還一度讓學術界更加謹慎與反省。
    到了 2013 年,IEEE(全球電機工程協會)甚至用了另外一個軟體,偵測並淘汰了高達 120 多篇「假論文」。再次證明了學術圈濫竽充數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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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頭看看,這幾位 MIT 學生受到了懲罰嗎?
    不僅沒有,至今 MIT 校方仍然對於他們的所做所為感到自豪。如果不是這些「資優生」的反骨跟執行力,也不會有機會對整個學界產生那麼大的諷刺以及去蕪存菁貢獻。
    這樣的反骨與幽默,或許正是社會改變的動力。

    補充:

    看到不少網友把焦點放在討論 MIT 學生與建中生誰有貢獻,可能是誤會這篇討論的主旨。我想講的是:「用幽默感與不攻擊、傷害他人的行為,去諷刺自己不滿意的現狀」在我看來,他們的行為無異。
    其實並沒有任何報導或當事人具體表達說 MIT 這幾個學生一開始抱著高尚的動機、理念。單純透過文章的解讀是,他們純粹看不慣這個系統,想要來一場世紀惡作劇。差別只是,在美國確實許多人譴責他們(尤其是被欺騙的研討會),但他們沒有被校方要求道歉、更沒有被要求去做心理諮商。(作者補於留言討論

    轉載:你該去看精神科了 : 當你這樣說的時候,想不想知道我們的世界長什麼樣子?

    你該去看精神科了:當你這樣說的時候,想不想知道我們的世界長什麼樣子?

    Posted on
    【更新】這篇文章是林奕含在去年 1 月時寫下的,今年 2 月她剛出版《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出版後,更多人認識了這位 26 歲的才女。她的文筆讓人驚艷,但同時那份細膩和早慧的滄桑痕跡也讓人不捨——這是用什麼樣的痛苦才能淬煉出的文字?
    昨日她的離世被出版新書的 游擊出版 證實了。許多人措手不及,我們沉痛地感到遺憾,但或許對她來說只是不再受世界折磨的解脫。
    【為什麼挑選這篇文章】
    該去看精神科了,常常聽見這樣的玩笑話。但真正的病院裡,是什麼樣子呢?
    與作者相談,覺得這篇的原意單純是想闡述,她自己在社會中作為大家口中笑話的精神病病人的感受。並不是生病就很了不起,拿來要求大家政治正確——生病這件事情帶來的感受實際上很荒蕪,記錄下來只是想傳達這樣的感受和無助。
    (責任編輯:林芮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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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林奕含
    旁觀網路筆戰,無論什麼議題:性別、省籍、薪水、麵包,筆戰至酣,一旦有人拋出卑劣的詞彙或偏激的觀點,反方一定會有人說:「樓上該去看精神科了。」或者生活中遇到暴虐的客人,怠慢的上司,人也會罵:「有病就要看醫生!」
    我 常常想起精神病院的時光。拆鞋帶、沒有沸水、不能用刀叉、不能用玻璃、瓷器、不能用橡皮筋。放飯了,每個人用鐵湯匙切著排骨,那熟練讓我心痛。生命在此忘記連續性,病院的時光本身就是一道烏黑的空白。太陽沉下去的時候,護理站會廣播。每個人遛著自己的影子,拿著塑膠小杯去領藥,且要當著護理師的面吞服。一 吞,喉結哆嗦一下,很有一種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意味。那是對生命無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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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病友要配一名看護士。看護士最喜歡看報紙。病友看著那些新聞的 表情,就好像那是二十年前,或是二十年後的事。看護士悉心幫病友擦臉,一個個人的表情就這樣被擦掉了。清晨或半夜常有人大哭大叫,我也不外。護理師只會走 到妳面前,拿著一杯水,說:奕含,吃兩顆安定文吧。而妳只能答好。吃藥之後等著藥效把嚎啕壓下去化成淚珠。
    院裡有所謂保護室。保護室的天花板、四壁,都是粉綠色泡棉,像個好夢。我想過,除了一直摳泡棉,吞下去,不太可能在那裡自殺。或是他們說的:傷害自己。
    如 果病院是我們所有人生命之黑夜匯流的沼澤,那末保護室就是從一個人人生的所有黑夜中舀出最黑的一個夜晚。偶有人被扭打進去,那打鬥很有嬉鬧之意,門打開一 個縫,院裡的燈光扔進去,扔在保護室地上,成為一個金色的平行四邊形,又隨即被拉著對角,扁下去、餒下去、憋成一道鑲在門框上的金邊,人的哀號也漸弱、收 攏,歸於無。
    我想,保護室真正的意思是:「保護護理 士」。我們是沒有機會被社會化的人,而保護室是最後的規矩。正如那種描述巴洛克時代畫家的電影,工人扛著金箔大畫框來去,畫框磕在他的肩頸上,他整個人就 像畫中人要掙脫出來。一片金箔脫落了舔在他脖子上,人身最柔軟、柔弱之處。儘管這樣,金還不是他的。
    我看著他們,也就是看著自己,好像聖經那句話:「我得知此等婦人,比死還苦,她的心是羅網。」
    我也常常想起學測落榜後,準備指考的時光。我總去國立大學 K 館念書。早上五點起床背古文觀止;爸爸載我的路上背單字;七點到 K 館旁的星巴克喝一杯中杯拿鐵配 單字;七點十分進 K 館;唸到十二點去星巴克吃一個可頌,配單字;再一直念到晚上十點 K 館打烊;回家車上再背單字;回家背古文觀止到晚上十二點正;入睡。這 樣怎麼可能不上第一志願呢?因為這個作息一個禮拜只會維持兩天,其餘五天,我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衣櫥裡哭。
    偶爾去念書那兩天,沒有例外,一定 會收到三張以上的紙條。可頌之後,抖擻了濕傘上的梅雨,回座位,有些紙條投進包包,有些貼在筆記上。可以跟妳當個朋友嗎?等一下有空嗎?便利貼掰下來,黏 貼的地方沾上鉛筆跡,筆記上「嘉樹美箭,疏數偃仰,類智者所施設也」,反了,清淡了,在便利貼背面變成「也設施所者智類,仰偃數疏,箭美樹嘉」──意思竟 跟原本一模一樣。
    出入 K 館,目光排排螫在臉上,像外頭的雨。收紙條到麻木,只有一個想法:大學生好像很無聊啊。那麼茂盛的慾望,竟也可以滌蕩清澈。小奸小惡叢生、瘋長,最終只有一種喜氣。我再沒坐享過大考那年,眼神一般清潔的季節雨。
    唯一印象深刻的一次,是我又第一個地到了 K 館,靠牆背門的座位。有個男生在我隔壁坐下,顯然有意,因為整館是空的。但我也不能問他要幹嘛,顯得自以為是。他轉過身,面對我,把我夾在牆與他之間。他一直搖晃,我的字跡難以端正,盯著數學式子想他到底在幹什麼。
    過了幾分鐘才明白,他正對著我自慰。這更不能轉過去,我不想一面讀書一面腦子裡浮現男人的生殖器。很懊惱。他突然站起來,用陰莖碰我的手臂。大考在盛夏,我穿著短袖班服。碰到我的瞬間,我才尖叫一聲。他倒瀟灑,拉上拉鍊,抱著胖書,就走開了。
    一禮拜待在家裡有五天。
    房間的天下,正文的標楷字與註解的新細明體捉對吻啄,吻啄嘖嘖,嘖嘖如蝗蟲過境,客易主位。黑字是癢癢的天幕,重點星號是星星,整房種滿了短尺長尺紅筆藍 筆,螢光筆的噴泉裡有便利貼泅游,便利貼身上各各有米字胎記。只衣櫥是出世的。妳永遠教不會一件最難穿上的衣服一道最簡單的數學題。衣櫥是我的保護室。從 K 館撤退回家,從家撤退回房間,最終敗退到衣櫥。
    抱著自己,衣服下襬的蕾絲如掙扎的眼睫毛來回拂拭我的臉頰,而我自己的眼睫埋在掌心,驚嚇如蟲翅,出水如排泄,恨不能一拳捏死。我要過幾個月才知道,躲在衣櫥裡,視線被百葉切成水平一片一片,正如同精神病院的風景,被鐵欄杆乖巧地切成垂直一片一片。
    那幾個月,古文觀止是最大的娛樂。那就是為什麼,當你形容我是「窺之正黑,投以小石,洞然有水聲」──我馬上發現這被扭曲的語境找不到門,一困至今。我為柳 宗元哭過的。你知道嗎?你這個變態了語言的強暴狂。這世界上的一切,正如搭訕的便利貼背後的古文:倒過來念,意思竟跟原本一模一樣。我是生病,但真正生病 的不是我。
    每次看見網路上「該去看精神科了」的譏諷,我就很痛苦。甚至準醫生的高中同學亦如此,更痛苦了。這個社會對精神疾病的想像是多麼扁平啊。在網路上罵髒話的是精神病,在新聞裡砍殺前女友的是精神病──無須診斷,社會自會診斷。
    健康的人把「精神病」當作一句髒話;而真正生病的人把樑上的繩子打上美麗的繩結,睡前溫馴地吃兩百顆藥。就像我從未把大學 K 館對著我自慰的男生想成精神病患一樣,那些可以輕易說出「該去看精神科了」的人,真真是無知到殘暴,無心到無情。我幾乎無法羨慕他們的健康了。
    ——2016.01.07

    2017年4月27日 星期四

    轉載:謝謝建中學生戳破台灣媒體的迂腐真面目

    謝謝建中學生戳破台灣媒體的迂腐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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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擷取自 蘋果日報
    最近剛好是高中生升學考試放榜的時候,也想當然又是一陣追捧「某某高中生考上明星大學/科系」的時候。
    而這次媒體記者採訪一名考上台大醫學系的建中趙文傑同學,事後在 PTT 八卦版上遭爆料其實是有人假扮成趙文傑接受採訪,表示是「因為趙文傑要在教室打 LOL,所以才穿趙的制服去接受採訪。
    消息一出,除了對學生「態度輕浮」的批評,網路上則立刻掀起一片對記者的嘲諷,嘲諷媒體平常假新聞做多了不會查證。而根據該名假扮 趙文傑的學生臉書貼文 ,最後該名記者也遭到記過處分:
    首先,學校基於信任學生,媒體基於相信學校,並沒有嚴格檢驗我的身分。
    然而在我假冒接受訪問成功之後,被輿論檢討的是學校行政的不夠嚴謹以及記者無實事求是的專業。更甚的是,聽說採訪我的記者因新聞作假已被或將被記過處分,處在將被解雇的狀態。
    而社群對媒體的嘲諷也惹得不少記者很不愉快,壹電視採訪中心副主任 蔡又晴 就在臉書貼文上諷刺:
    這些批評,身為社會上蠢笨之輩的記者早就該習慣,不過這位高中生自己申請的學校是政大傳院,或許未來也有志成為記者,大概是想先測試記者,看看記者有多蠢,事實也證明記者果然不如他聰明伶俐。
    其實我們小廟請不起大和尚,這位同學這麼優秀,千萬不要來傳媒求職,不但浪費他的寶貴時間,也實在太屈就,想到他未來如此璀璨,真的不值得來這個人人喊打的環境,希望他一定要好好努力,找一份可以抬頭挺胸的工作。加油喔!
    我想先替媒體,或者說那位記者平反一件事情,查證的確是媒體的職責,但這整起事件完全是建立在一個道德上的互信,應該沒有人會特別要求學生拿出雙證件驗明正身(如果有的話那就真的完蛋了把學生當賊,是活在戒嚴嗎?),媒體到處採訪可能也未必有校方人員如影隨形——學生換人大概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件事吧。
    而站在媒體的角度,非常能夠理解如今媒體業名聲越來越低落的現實,眾人脫口就是「記者智商三十」、「霉體不意外」的那份辛酸,對於蔡主任的憤怒,是完全能夠同理的。
    但就因為這群建中學生徹徹底底打了傳統媒體一巴掌,結果媒體就開始責怪學校、責怪學生,甚至憤而給記者記了過(平常寫了一堆錯誤訊息的新聞可能連道歉都未必有),最後學生道了歉,還讓堂堂一個媒體前輩放話要封殺這個學生。
    欸,這反應會不會太大了點?這比採訪錯人還丟臉一百萬倍。
    我們不知道周同學在一開始被截圖的「因為趙文傑要打 LOL」還是「目的是要讓這個採訪有些不同於以往的制式問答,並讓周圍的人看到一件新奇的事」何者為事實(畢竟已經是事發後的道歉文,但我願意信任建中學生有這樣的水準),高中生確實仍可能不知輕重,玩笑話也覺得甚無所謂。
    但媒體卻連發好幾篇報導強調這群學生的玩世不恭、目中無人,讓學校也信誓旦旦地說會加強學生的「品德教育」, 甚至還有記者說 很「擔心」這學生「畢業後,會不會不想看診就出借醫師袍、執照,或是做假研究亂掛名,甚至他們應該擔心,申請的學校會不會懷疑他們交的資料是假的」,將接受媒體採訪和考試、研究、申請學校這樣程度的事情畫上等號,扣上道德的大帽子。
    採訪錯人確實很尷尬,但接受採訪並沒有像每個學生的學習和人生里程碑一樣那麼重要,更相信學生根本沒那麼愚蠢會拿自己的人生未來開玩笑——究竟媒體和這社會要把學生幼體化到什麼地步?還要如何用道德譴責這些學生?
    另一方面,也謝謝這群建中學生徹徹底底嘲弄了每次放榜就要去製造明星故事、寫下那些跟「懷念死去阿公阿嬤」八股作文一樣酸腐報導的媒體惡習,甚至意外揭露媒體難看的姿態(濫用話語權反過來針對這名學生)——這不正是媒體長期以來為人詬病的其中一些原因嗎。
    究竟報導這種題材的初衷是什麼?選擇採訪的標準是什麼?促進了什麼公共利益?不過是繼續製造一個個的好學生樣板故事、考上醫科一定初衷都是為了家裡生病的爸媽或是替窮困的家裡爭一口氣云云。就算學生說實話,聽起來不夠「juicy」就不會採用。(也不能替學校打廣告,嗚呼哀哉)
    那學生到底為什麼要心甘情願接受採訪?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假掰的戲。
    更何況考上台大醫學系、滿級分又如何?當然還是很厲害,但是只有這些考上的孩子才是值得報導的天才,其他人都不值一提嗎?(有人反駁當天只有放榜台大,台大除了醫學系跟電機系其他人都不怎樣嗎?如果建中生考上的是其他學校呢?再問一次:為什麼是台大醫學系?長期以來對於這類型報導的抉擇都是什麼樣子?)
    真的不要再感慨台灣教育為何總是失敗了,直到 2017 年我們的社會還在歌頌著菁英至上、用成績綁架我們孩子的腦袋,灌進僵化他們思想的「升學主義」,同時媒體成為替這套規則背書的好幫手。
    而當這群建中學生反過來嘲諷這條遊戲規則的時候,整個社會包含媒體除了惱羞、將責任推給學校、學生,而不願回頭省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會演變成今日這個地步,只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在挽回顏面,這是這次事件最可惜之處。

    推薦閱讀:

    李柏鋒 :「什麼叫做社會化?讓那個建中學生道歉,就是。」「很多老人真的沒有年輕過,年輕的時候都被管得死死的。結果現在竟然回頭想要教訓這些年輕人,這才是不當行為。」
    王景弘 TonyQ:「學生表達的是他們的主體性跟自我意願被跳過了。如同這群人提的是由老師帶,學生被動配合,這整件事情都沒有尊重過學生意願。在教育場域的採訪,受訪者的意願往往才是被忽略的那一個,特別是學生。」
    (本文歡迎合作單位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