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諾登2014年7月19日視訊現身HOPE紐約大會,與艾爾斯柏(左下)進行對談。(翻攝自HOPE官網)
美國國家安全局(NSA)前僱員史諾登(Edward Snowden)於2013年揭露NSA「稜鏡」(PRISM)監控計劃之後,引發國際社會軒然大波。美國國會終於有所行動,本月2日通過《美國自由法》(U.S.A. Freedom Act),修正《愛國者法》(Patriot Act,),新法規定政府只有在法院批准下才能取得特定案例的電話記錄,形同大幅限縮NSA的監控行動,是捍衛隱私權運動的勝利。
2013年,史諾登逃亡至香港披露NSA監控計畫予英國《衛報》和美國《華盛頓郵報》,之後,美政府以違反《反間諜法》為由,將他起訴。同年6月,史諾登離開香港,7月受俄羅斯庇護,取得難民身份,2014年獲居留許可證,目前暫居莫斯科。
《愛國者法》修正通過後,史諾登於4日以專文〈全世界向監控說「不」〉(The World Says No to Surveillance)投書至歐美各大媒體。史諾登認為這是一場歷史性的勝利,但他也提醒,大眾仍身處各種監控中,還要努力捍衛一個開放的社會。全文如下:
兩年前,我和3名記者在香港飯店裡神經緊繃地工作,等著看外界如何看待我們揭露NSA監控民眾電話一事。接下來幾天,已出版文件陸續揭露民主政府早已監視著大眾的私人活動,重點是監控對象是沒違法、沒做錯事的一般公民。
幾天內,美國政府以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的《反間諜法》將我起訴,律師團提醒3名記者,若回到美國將面臨遭到逮捕或收到傳票的風險。政客也前仆後繼地譴責我們的行徑,抨擊我們不配當美國人,甚至把我們當成叛國賊。
私底下,我曾經擔心的是,大眾面對揭露的事實總是冷漠、冷嘲熱諷。我們冒險犧牲自己珍視的生活,結果卻一無所獲。
我錯了,但是錯得非常慶幸。
兩年過去了,影響已經相當深刻。短短一個月之內,法院宣布NSA的電話監控計畫違法,國會開始修法。根據白宮任命的監督委員會調查,NSA監控計畫並沒有阻止任何一場恐怖攻擊,曾經為其正當性辯護的總統也下令中止該計劃。
這就是讓公眾知情產生的力量。
《愛國者法》(Patriot Act)改變大規模監控私人電話的行徑,對大眾無疑是一場歷史性勝利,但這也僅僅是全球意識轉變的開始。自2013年起,歐洲各機構已制定類似法律,並對未來活動祭出新限制。聯合國也宣告大規模監控顯然違反人權。
在南美洲,由於巴西公民的努力,催生網際網路的民權法案「Marco Civil da Internet」。歐洲委員會(Council of Europe )認可公民必須獲得充分的訊息,才能矯正政府不知節制的行為,因此要求各國制定新法律,保護揭密者(whistle-blowers)。
法律領域之外,變化甚至來得更快。伴隨著網路發展,科技專家孜孜不倦地重新設計我們周遭設備的安全性,以及網際網路運作的語言。關鍵基礎設施的隱私權漏洞,常被政府用於大規模監控,現也已被偵測和修改。
曾經被認為隱密和多餘的「加密」(encryption)功能,現在也被蘋果(Apple)等先進科技公司採納並應用於相關產品,確保使用者手機一旦被偷,資料也不易遭到竊取。這種技術轉變可以確保基本隱私不致外洩,使一般大眾不受侵害隱私的法律影響,如今俄羅斯正在施行這種法律。
隱私權是美國《民權法案》(United States Bill of Rights)確保的自由基石,雖然我們在追求隱私權這條路也已經走了一大段,但威脅仍舊存在,一些全世界「數受歡迎的線上服務已經加入美國的大規模監控計劃;各國政府施壓科技公司,要求他們侵害而非保護顧客權益。
數十億手機的定位記錄仍然被截取,完全不考慮有無違法或受影響者是否無辜。我們已經學習到,政府意圖藉由「走後門」削減基本網路安全,將私人生活轉變為透明、毫無隱藏。更多數據揭示,一般網路使用者的個人社交活動和興趣,至今仍然被大規模地竊取和監控,例如就在你閱讀這篇文章的同時,美國政府也已經同步記錄下來。
儘管監控計畫無法避免攻擊,澳洲、加拿大和法國的特務頭子也會利用近來的悲劇事件,尋找新的權力來侵犯公眾。英國首相卡麥隆(David Cameron)最近表示:「我們要允許一種不能察覺的人際通訊方式嗎?」他隨即給出答案:「長期以來,我們是個被動容忍的社會,告訴公民:只要你遵守法律,我們就不會打擾你。」
2000年千禧年之交,很少人想像成熟民主國家的公民會被要求去反抗自己的領導人,捍衛一個開放社會。
權力平衡正要開始轉變。我們正在見證「後恐怖世代」(post-terror generation)的出現,拒絕被單一悲劇事件定義的世界觀。自從九一一恐攻事件發生後,我們首次看到政治的輪廓從反動與害怕轉向韌性與理性。
隨著每一場訴訟的勝利、每一條法律的改變,我們展現一件事:事實比恐懼更讓人信服。作為一個社會,我們重新發現權利的價值不在於它隱藏了什麼,而在於它保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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