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立委在立法院會期結束時的院會休息時間聚集開會,王金平並與立委們談話。(顏麟宇攝)
立法院臨時會第一案處理《不當黨產處理條例》草案,延續會期結束時的杯葛策略,國民黨提出十二條近六十萬字的「修正動議」,從條文名稱到內容,幾乎無一不改,包括法案名稱改為《政黨財產監督管理條例》;初審條文要在行政院下設「不當黨產處理委員會」,國民黨提案改由監察院主管調查,每半年公佈一次調查結果;另外,初審版本限制清查時間從一九四九年八月十五日起,改為自一九九一年五月一日起算。
林林總總的修正動議,光是提案說明就超過二十一萬字,實在很難想像協商立委有誰能耐著性子讀完。其結果可想而知,讓一向極輕易在國會舞台聚光的時代力量「忿而退席」,並痛批國民黨只是不斷拖延時間;民進黨立委陳其邁大酸國民黨修正動議簡直是「萬言書」,一百五十多頁內容和黨產無關,「一點也不符合節能減碳」;蔡易餘則建議國民黨無異議條文先行通過,就能加速院會進行,酸歸酸,民進黨碰上「回魂」後的國民黨在議事程序上讚空子,只能徒呼負負,因為這正是民主國會杯葛之正常手段。
《不當黨產處理條例》初審時,陳其邁即運用純熟的議事技巧,安排兩次會,讓條例草案初審並隨議事錄通過,國民黨傻在當下卻連復議的可能都無;而當國民黨立委黃昭順排審《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修正案時,企圖「有樣學樣」,卻遭到打槍,因為連議事人員都不在,陳其邁譏之為「要玩也要懂遊戲規則」;而當國民黨霸佔主席台也無功之際,陳其邁有點不忍心了,還提醒國民黨「不能只會武鬥忘了文攻」。
王金平:民進黨以前怎麼做?學過來,剛剛好而已
這下可好,只有三十八席的國民黨武鬥無用,改採文攻,會期結束前的院會,國民黨即對所有報告事項要求逐案表決,硬生生以二百多次表決將院會拖過午夜,把討論事項第一項的《不當黨產處理條例》二、三讀拖過會期;兩軍功防,開始比招式,雖然時間拖磨令人抓狂,卻是有模有樣的國會議事技巧的比拚。民進黨將會期沒通過的《不當黨產處理條例》排進臨時會第一案,國民黨繼續採取文攻策略,不佔領主席台做無謂的肢體衝突,改以冗長提案拖延朝野協商,主持協商的立法院長蘇嘉全能怎麼辦?
前立法院長王金平面對國民黨議事策略改變,含蓄也中肯的短短一評:「以前民進黨怎麼做,國民黨就怎麼做,一切照議事規則,只是剛剛好而已。」國民黨能否從這兩次杯葛策略體會少數席次透過議事策略,取得最大協商空間,攸關國民黨極少數席次有沒有機會重生,非常值得觀察。
國民黨立委吳志揚向立法院長王金平請教。(陳明仁攝)
國民黨長期壟斷國會,在一黨獨大萬年國會的歲月裡,儘管翻來覆去都是國民黨自己的立委自己的法案,但老委員們對議事規則的嫻熟,法案品質的堅持,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說來反諷,老委員們的「議事技巧」,卻傳承在以少數席次衝撞國會的黨外、民進黨委員身上,原因無他,既為少數,不耍點手段和技巧,哪能取得最大利益?而老委員對民進黨立委的肢體衝突痛恨極矣,對他們冗長辯論或不斷提案,卻相對容忍,甚至讚賞,後來的院會「國是論壇」, 某種程度就是因應立委冗長程序發言或臨時動議的產物;相反的,人數始終居多數的國民黨,就像溫室裡被寵驕的公子,一夕被逐出門牆,踢下大轎,連路都不會走了,他們真不會走嗎?
國民黨腳還在,豈有不會走的道理?
民主政治有議事杯葛手段,除了大家熟見的佔領主席台、鎖住議事堂的門,從交付協商、交付公聽會或調查委員會、變更議程、程序發言、表決、甚至散會動議,都可以是杯葛手段,這是讓少數席次政黨以議事程序爭取最大空間的方法。從現實上說,國民黨的杯葛到底能發揮多大作用?拖得了一時,能拖得了整個會期嗎?但不論如何,一個才開始學習做「真正在野黨」的國民黨,至少在一個會期後,證明他們的手腳並未生疏,他們也可以玩出漂亮的議事攻防阻擋法案;而居絕對多數的民進黨,儘管「理應」可以為所欲為通過任何他們想通過的法案,議事程序卻讓他們不可能全然恣意妄為,這正是民主尊重少數的精神。
這套功法,只有五席的時代力量,若有意學之,不必懷疑,他們必然玩得比國民黨更精道,論述更精采,比方台聯也曾有過如此靈光一現的時刻,但若時代力量志在做民進黨側翼,這個武功套路於他們就用處不大,國會麥克風不可能永遠附身在時代力量身上。
從上會期結束到臨時會開始,國民黨玩出點意思了,這中間前立法院長王金平扮演多大角色?更有意思;王金平證明自己最資深國會議員不是混假的。這堂國民黨早該學習的議事規則課程,學得晚總比永遠不學好,接下來,國民黨還得更用心學學法案內容,總不成真到了法案二讀,上陣卻對修正提案說不出所以然。民進黨要用什麼手段,對「不打架的國民黨」往死裡打?民眾擦亮眼睛等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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