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果:台灣日本之口罩使用觀察筆記
2016/03/02
天下資料,黃明堂攝。
我喜歡觀察日本人使用口罩的集體約束力,也發現台灣人使用口罩獨樹一格的對應模式,對於口罩的操作方法與使用態度,多少也呼應了兩地人民的性格特質。
日本人是自己感冒咳嗽打噴嚏就會戴上口罩,台灣人則是害怕被傳染才戴上口罩。有些感冒的人就算戴口罩,也會在咳嗽打噴嚏的時候把口罩往下拉,結束之後再戴上;或是一手拉下口罩、另一手掩住口鼻,咳嗽或打完噴嚏之後,戴好口罩,然後用沾了鼻涕口水的手,去按公車下車鈴、去摸捷運電梯扶手……我在搭車過程看過不少這類行為,十分擔心。
日本氣象廳只要在前一晚發佈PM2.5警報或花粉情報,翌日的通勤車站就被口罩人攻佔。無論是梳了油頭的男性上班族、上過髮捲的女性OL,或是穿著制服的中學生、背著雙肩皮製書包的小學生,甚至穿著和服出門的女士們,幾乎都戴上口罩,好像接收指令行動的部隊。車站通道與月台賣店,必然會在當期雜誌與當日報紙的顯眼位置,拉出另一條口罩販售熱區。遇到空氣品質不佳的日子,戴口罩變成集體行動,不戴口罩的人反而醒目。
台灣人相形之下就顯得樂天勇猛,不管接收到PM2.5紫爆警告,或是霾害、沙塵報等等氣象消息,戴口罩的人不多,學校運動會照樣舉行,各縣市馬拉松絕不取消或延期,清晨還是有不少人在公園運動。
日本人慣用的口罩以拋棄式為主,白色是主流,淺藍淺綠淺粉也有,過於醒目的顏色彷彿不合群,那就盡量避免。強調花粉症防禦或竹炭或奈米功能,或是男生大臉,女生小臉的尺寸分別,多到藥妝店都有專區陳列。口罩一戴上,遮去大半臉孔,掩去二分之一情緒,頗有在人群中躲藏的安心感。但日本人即使戴著口罩與對方交談,也不會扯下口罩,我曾經到區役所辦理外國人登錄手續時,重感冒的區役所人員,濃濃鼻音,全程配戴口罩解說表格填寫方法,咳嗽之前跟之後都會向我表達歉意。
台灣人則是騎機車的時候比較有戴布料口罩的習慣,而且口罩設計前衛大膽,我看到長得高壯的機車男騎士竟然戴著豹紋花色或蠟筆小新或粉色小花的布口罩,真是「超展開」。
多數台灣人即使嚴重感冒也不習慣戴口罩,「呼吸困難」是一大障礙,就算戴上口罩,與人交談的時候會立刻摘下口罩,好像覺得這樣子比較有禮貌。因為從事的職業類別使然,譬如餐飲業,為了符合衛生規定,非得戴口罩不可的時候,則是把口罩拉到下巴,露出口鼻,或僅僅遮住嘴巴,露出鼻子好呼吸。近來出現一種透明塑膠材質的口遮,只有下巴密合,上方開口恰好能讓口鼻呼吸,彷彿半開放式的擋風玻璃,但是看起來只能遮住水平及往下的口水,萬一打了一個大噴嚏,或咳嗽的病毒射程範圍,應該是擋不住。
對於很多台灣人戴口罩戴在下巴這點,倒是覺得很微妙。
我的記憶裡,台灣人僅有一次集體成為口罩的瘋狂奉行者,應該是SARS爆發的那幾個月。大家在實體和網購通路搶購各式口罩,或拜託海外親友整箱快遞,連醫療級的N95也不放過。而且戴上口罩之後,絕不露出口鼻些微空隙,不管搭車或行走甚至在室內都不會摘下來。記得SARS來襲時,恰好去國家劇院觀賞舞台劇,事前雖有討論過是不是該延期或取消,但最後劇團還是決定如期開演。國家劇院,上上下下不同樓層,多少座位就有多少口罩,觀眾席只要出現咳嗽聲,隨即引來恐懼,面面相覷。少數沒有戴口罩的,是舞台上的演員,不知從他們的視線看出去,是怎樣的畫面?而那舞台劇名為「在那遙遠的星球,一粒沙」,也算呼應了疫情蔓延的心境。
那段時間我也曾經備妥雙層口罩,出門觀看假日午場的電影,沒想到放映廳只有我一人,口罩也不用了,最妙的是那電影片名竟是「黃泉歸來」。
我的一些朋友認為戴口罩也未免太怕死了,會產生彼此互動的疏離感和障礙,而這樣想的人,似乎不少。
我深受鼻過敏困擾,空氣品質不好或季節交換的日子,外出戴口罩成為習慣,就算在家裡打掃,或櫥櫃衣服換季,或裝卸棉被套,也要戴上口罩,否則一疏忽,往往是好幾天的痛苦,不只困擾鼻子,還容易頭痛,嚴重的時候,很想從脖子的地方把頭顱旋轉下來,休息一下。
只是在台灣因為預防過敏或避免過敏症狀惡化而戴上口罩時,往往被詢問是不是生病了。當然也有感冒大流行的季節,在公共場所因為嚴重打噴嚏或咳嗽卻不戴口罩遭到其他人側目時,很多人也會辯解,是過敏啦,才不是感冒呢!
若是戴著帽子,配上墨鏡,再加上口罩,類似這種防範狗仔跟拍的標準配置,應該是日本跟台灣的公眾人物都熟悉的規矩,關於這點,倒是難得一致。當然也有面對監視器或人群的口罩對策,遮住半張臉,增加辨識難度,但是從身材外型動作種種因素還是會破功,譬如前幾天強勢撕去政大校園風雨走廊學生社團海報的那位口罩女士,最終還是被認出來了。
只是,戴眼鏡的人如果加上口罩,呼出來的鼻息很容易就讓鏡片蒙上霧氣,往後不曉得會不會有什麼新產品可以克服這個困擾,但我每次去藥妝店,會忍不住彎下身來研究貨架上的口罩分類,適時補充口罩庫存,雖還不到爆買的程度,但也已經有點偏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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