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17日 星期二

轉載:莊朱阿嬤抵過多少慈濟榮董

莊朱阿嬤抵過多少慈濟榮董

行善當以慈濟,不必非在慈濟。虛空有盡,我願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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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冠蓉(輔仁大學中文所博士候選人)

我是慈濟會員,包括早已往生的小狗,至今仍具備會員資格,固定劃撥捐款。我從不以「慈濟人」自居,舉凡合法立案、穩定運作的社福和宗教團體,都是資助的對象。我沒有抵稅的需求但會索取收據,因為我有權利監督。

先父病逝於榮總時,我並未聯繫駐院會員。日日到懷恩堂上香的那段期間,見識了慈濟助念團的功力:高聲喧嘩、強勢主導,霸占公共空間設備放置私人物品,儼然幫派。去年首度正式報名全球浴佛大典,簡直開了眼界,自慚形穢。師姊們從頭到腳,無一不是慈濟周邊商品,複製著相同的形象。彩排時,符合顏色規定的衣褲,遭到了糾正;不只一位師姊,直接動手為我扣上領口的第一顆扣子,斥喝我注意儀容。

典禮當天,我沒有髮飾、皮帶,穿自己的深藍牛仔褲和皮鞋,身上的制服、手裡的蓮花燈,都是善心師姊主動出借的。外觀的不合群,使我在團隊中顯得突兀,關注的眼光盡是鄙夷。頓時領悟,像我這樣不精勤的傢伙,絕對是下人無誤。我蹲在地上,觀察大家的互動:話題不外乎買了哪些新產品、參加哪些培訓課程,某年某月某日又親近了上人。比誰精進,比誰發的心多。散場時,通往捷運站的道路寸步難行,縱有專人維持秩序,依然擠爆月台和車廂。這是我的慈濟初體驗。

「一灘血」的傳奇,建構起慈濟的神話王國,創造驚人的產值。行善不必仇富,但也不需要聚斂。輿論的焦點並非慈濟擁有多少資產,而是作為宗教團體,標榜格式化、階級化、商業化管理模式所傳遞的價值觀,態度的傲慢和理據的薄弱。在這個非營利組織中,「精進」似乎無關信仰,依據挹注的時間和物質換算成「發心」程度,區分階級。於是,信眾只知「上人」,不識「佛」、「法」,立場鮮明,模糊是非。如果慈濟提出的事實,連專家學者都無法說服,又怎能奢望居民鼓掌歡迎,爭取社會認同?

「在苦難中長養慈悲,在變數中考驗智慧」--從頂新食安風暴到內湖保護區開發案論戰,慈悲和鄉愿、算計和智慧,只有一線之隔。佛名「大覺」具一切智,眾生難調難伏,但於佛法中種少善根,一毛一塵、一沙一渧,當不辭疲倦、百千方便而教化之,不會也不該訴諸情緒,以因果報應反擊詛咒、擴大爭端,甚至引發謗佛的行為。

慈濟挾現代科技和行銷網絡優勢,建議研發「吃了保證瘦」的減肥食品,經上人法力加持,必定熱銷。諸法空相,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清淨莊嚴,何來胖瘦之別?「宇宙大覺者」雕像是否神似證嚴法師,見仁見智,但因認為「胖胖的佛似乎不合乎宇宙大覺者的樣子」、「為了弘法到處奔走,怎會胖胖的」而刻意改瘦的執念,事後宣稱「顛覆傳統」、「佛陀形象本就億萬千種」的詭辯,在在暴露出思想、行為的矛盾,以及所弘之「法」的膚淺。慈濟人對證嚴法師的戀慕崇拜,佛經皆有跡可循,卻將佛陀和菩薩代換成「上人」,這是百分之百的造神和愚民。

已圓寂的廣欽法師、聖嚴法師,生死自在,典範長存。慈濟信眾害怕失去「上人」的集體焦慮,無非是一種病態心理。前、後「證嚴時代」的權力結構變化,或許不足為外人道。但若法隨人滅,弟子們只能仰賴「如佛」的上人雕像救苦救難、永續經營志業,反倒證明了「慈濟宗門,靜思法脈」的虛無與脆弱。

有願就有力--弘大的悲願,累積了雄厚的財力,華麗的殿堂使人目眩,對來自市井小民的微薄奉獻,漸漸無感。但「慈濟」不是宗教,「靜思堂」不是宮廟,「上人」終究是人,既受世俗供養,就不容自外於紅塵、逃避法律規範,證嚴法師責無旁貸。深知「店大欺客」,再多批判,都撼動不了慈濟的基礎,是志業、事業、商業或罪業…渺小如我,無從置喙。

但我依然支持慈濟,感恩每一股無遠弗屆的涓滴細流,珍惜這片根植台灣的淨土福田。不單是對慈濟的期待,更是對十方善信大德的敬仰。在城市的角落、偏鄉地區,仍有許多無名菩薩,以人性光輝照見歧路,開啟法門。十元便當阿嬤莊朱玉女女士飲水思源,一生濟貧助餐,成為「艱苦人的守護神」,所賣掉的七棟房屋,可以折抵幾名慈濟榮董?年收九十億的慈濟,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以「慈」濟人為榮,或以「慈濟人」為榮?行善當以慈濟,不必非在慈濟。虛空有盡,我願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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